愿《战利》报精神永在,向焦东海等前辈致敬!
来源: 雪域老兵吧 综合作者:张 平 2024-01-03 10:38

那年·那事·那些人

——读《〈战利报〉:康藏公路修筑红色文献》有感

■张  平

近日,有幸获赠“军中秀才”焦东海及焦虎三父子编著的《〈战利报〉:康藏公路修筑红色文献》,花了三天时间,认真拜读。至今,似乎还沉浸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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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用大量篇幅刊登了当年由焦东海前辈编辑的《战利报》原版图片,其中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原文,似乎让读者又看到了上世纪五十年代初修筑康藏公路时的画面。

那是一个激情四射、充满理想的岁月。透过原文,我仿佛看到了一群年轻的十八军战士在怎样一种艰苦环境中带领藏族同胞修筑天路的过往,有多处看得我热泪盈眶。

该书之所以感人,是因为书中所记载的那年、那事、那些人,都是作者亲历、亲见、亲闻的结果。写新闻,最为可贵之处就在于这“三亲”,否则,任你笔下生花,也写不出真实而生动的稿子。

焦东海前辈曾是党和军队的新闻工作者,在修筑康藏公路的那个年月,他既是《战利》报的编辑,又是该报记者,整天与筑路战士和民工泡在一起,他懂他们的酸甜苦辣,了解他们的所思所想,因而采访、撰写、编辑了大量反眏那段历史的人和事,当时只是为了传达信息,鼓舞士气,七十多年后,再把那些当年由他一手编辑的报纸拿出来,又是一段清晰而真实的历史,再读此报,一种遥远而亲近之感油然而生。

第一,办报之艰难程度超乎想象。当时西路指挥部下设四组一社,即政工组、工程指导组、财务组、筑路物资供应组和一个报社。听起来不错,报社居然位列五大机构之一。实际上这个报社只有五名人员,焦东海一人兼任总编、编辑、记者、校对。其余四人均为油印组成员,负责版面设计、刻钢版,印刷。报纸印好后,分装包好,交团通讯连送往各筑路工段。这就是当年《战利》报的采编、排版、印刷和发行的全部流程。五个人办一份报纸,今天看来,似乎有点天方夜谭——这就是报社?是的,这就是当年的《战利》报社。

当时西藏刚刚和平解放,按照《十七条协议》,暂不实行民主改革,广大藏族同胞依然是农奴,这就给采访带来很大困难。藏族民工知道的事也不敢说,加之语言不通,缺少翻译人员,交流十分困难,深入采访就更加困难。但工作必须进行,难度可想而知。

除采访困难,刻印也是一道难关。那时不可能有铅印,更不可能有胶印,只能油印。油印的版面是靠人工一字一句从蜡纸上刻出来的。版面刻好后印刷也不是易事,将蜡纸正面贴于油印机纱网窗,调制油墨后,把纱网架置于纸上,用油墨辊在蜡纸上滚动。每一期要印上千份,印完之后脸上手上都是油墨。工作量之大可想而知。就是在那样简陋的条件下,依然印出了红黑两种颜色的《战利》报。

工作上的困难,前辈们想办法都能克服,而粮食短缺、饿肚子的事时有发生。由于每晚要通过收音机抄录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纪录新闻”,使党中央的声音及时传达到广大指战员及民工中,负责抄录的同志常常要工作到深夜,因饥饿而几次昏倒在岗位上。尽管艰难到如此程度,报纸依然按时出版,从不躭误。这不得不让人赞叹,也不得不对那些前辈肃然起敬。

第二,报纸发挥的作用超乎想像。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由于公路未通,内地的什么报纸也运不进去,拉萨乃至西藏完全是“无报之域”,广大藏族同胞根本不知报纸为何物。从拉萨到巴河桥几百公里的筑路工地上,一千多名解放军官兵,一万多名筑路民工,就只有一份《战利》报。此报虽小(只有两开),但我们的战士和民工都很喜欢它。因条件所限,《战利》只有汉文版,报纸发到基层后,一般由翻译用藏语读给藏族民工听,有时也由带领民工的的解放军战士把大意讲给民工听。当尚未翻身的农奴们得知报纸上有他们的事迹和姓名时,既惊又喜,高兴的都要挑起来,整个民工班组又歌又舞。多少年来,在农奴主眼里,他们就是一群会说话的劳动机器,从来不把他们当人看。如今由于参加修路,共产党解放军居然把他们登上了报纸,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他们似乎从这里找到了自己该有的尊严和做人的价值,因而干活更加卖力。

更加令人感动的是,他们中有人还会把报纸当宝贝一样收藏起来,别人问他们:“你又不懂汉文,藏这个干什么?”他们的回答是:“我不识汉文,将来我的儿子、孙子识汉文了,这就是我们的传家宝。”这真是润雨细无声,点滴在心中。党的阳光雨露,就这样通过一份在如今看来很小的一张报纸渗透在每个藏胞心里。这不正是我们办报所需要的效果和目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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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办报,报社还要承担其它任务。为了表彰在修路过程中涌现出来的功臣模范,《立功证》也交由报社制作、印刷。负责刻印的同志认真而精心地设计之后终于完成了任务。然而当这些《立功证》发到藏族民工手中时,谁也不会想到藏胞们把它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焦东海在回忆中记述了这样一件事:1959年,已是《高原战士》记者的他,到山南曲松县采访时,当地驻军介绍说,某村有个修筑康藏公路的积极分子,立过功。焦老一听忙问:“有《立功证》吗?”回答说:“有。”于是焦老找到了那位藏族民工,当那位藏族民工拿出《立功证》时,他一看,果然是他们报社当年油印的。1959年西藏发生叛乱时,叛匪要求凡当年领过《立功证》的人必须交出来通通烧掉,但那位藏族民工硬是冒着杀头的危险,一口咬定:“丢了。”他的《立功证》就这样保存了下来。焦老问:“保存这个,你不怕杀头吗?”那位藏族民工却说:“共产党、解放军把我当人看,我死也要对得住他们。”

一个只有五人的报社,在修筑康藏公路的那个年代所发挥的作用及由此产生的影响,连他们自己也没有料到,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第三,其历史价值和意义超乎想像。该书中刊登的每一份《战利》报都是原件。看着那清晰美观的版面和丰富而生动的内容,顿感一股墨香扑鼻而来。从中似乎感觉到前辈们当年用一台油印机办报时的用心和专心,他们是在用心血办报,用真心干事业。

十八军进藏初期的回忆文章看过不少,但当年所办的报纸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是历史的记录,也是历史的见证。时间越久,越显珍贵。具有无可替代的史料价值和深远意义。

它可以使人回想起那段艰苦卓绝的岁月,也可以使人联想到当年修筑康藏公路的那些年,那些事和那些人。进而对当今的年轻一代起到激励和教育作用。

它可以作为那段历史的实物存在,但远比当年修路时的一把镐、一根钢钎、一把铁锤更有意义,因为它是那段历史的文字记载。昨日的新闻便是今日的历史。

它可以作为现代新闻工作者的榜样和生动教材。不管时代怎样变迁,条件怎样变化,“亲历、亲见、亲闻”的工作作风永远都不能丢。和人民群众心连心、反眏人民心声的初衷不能丢。艰苦奋斗的光荣传统不能丢。

愿《战利》报精神永在,向焦东海等前辈致敬!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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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平:笔名弓长。陕西乾县人,1966年入伍。曾任十一师炮团宣传干事。1972年开始写作。数十年来,先后发表并出版文学、新闻作品30余万字。著有“弦板腔记事”。